甲斐帮我化妆的时候,因为我实在不想看到镜中的自己,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把眼睛闭起来。一闭上眼睛,就发现自己一开始身处于白云当中,然后云渐渐散去,突然间变得十分明亮,那是洋溢在云层之上的空气,我发现自己可以毫无阻碍地来到那个地方。打开眼睛,然后立刻闭上,就可以看见自己急速上升。我反复做了好几次。一再反复的原因之一,是因为感觉太棒,所以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镜中的自己,于是慌慌张张地把眼睛闭起来。其实只要一直闭着就可以了,但我老是忘记这一点,实在很可笑。就这样,我的心情慢慢变好。从来到医院之后,这说不定是我最平静的一刻。
“你看起来很开心。”甲斐说道:“很好,就是这样,这种笑法看起来比较迷人。”
“我笑了吗?”我问道。睁开眼睛,确认镜中的自己,只看到像平常一样皱着眉的表情。
“嗯,没错,相较之下。”甲斐一边说着,一边吃吃地笑。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我穿上绿色制服,连长靴都是新的。把名为勋章的胸针挂在胸前,戴好帽子,再次站到镜子前。奇怪的打扮,好像要去游行的肯肯。要是穿成这样去驾驶飞机的话,只会觉得碍手碍脚,连走下楼梯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的小腿仿佛快要抽筋。
会议室里挤满了人,挤不进去的人多到塞满了走廊。甲斐穿过拥挤的人群,我紧跟在她后面走着。因闪光灯太过刺眼,所以我一直低着头,心里很后侮为什么没戴墨镜。墙边摆了两张桌子,已经有两个穿制服的男人坐在那里。因为甲斐向他们敬礼,所以我也跟着照做。我见过其中一人,没错,就是在演习时来航空母舰上的男人,另一个人则是头一次见到,不过两个人应该都是上司。
走到桌边的座位时,甲斐在我耳边悄悄说道:
“没关系,你只要保持沉默就好。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
这时不能闭上眼睛。所有人都朝向我们坐着,最后面的人没有椅子可坐,所以站着。架着照相机的人,分别占据两侧墙边,七成是男性。男人穿黑色西装,女人穿咖啡色或灰色套装。现在的世界流行这种打扮吗?没有人穿夏威夷花衬衫或连身工作服,也没有人的脸上沾有油污,连抽烟的家伙都没有。或许因为这里是医院,所以这一切都理所当然吧。
闪光灯跟按快门的声音此起彼落。他们该不会打算拍到电池用完为止吧?我开始担心起来。
坐在甲斐旁边的男人向众人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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