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从人牙子手里赎出了一个小狼崽。

让他做我的书童。

十年后，他带着士兵踏平了我相府的门槛。

府中老老少少人头落地，唯余我被摁在地面上，亲眼看着我的亲人死去。

他在我的面前蹲下，掐住我的下巴。

「顾羽，恨我吗？」

他的眼里皆是畅快。

我看着他，目露悲哀。

恨他？

不，我只恨我自己。

若是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试图听系统的话拯救他。

1

宰相府中有架极高的秋千，是我爹花重金请御用工匠，专为我造的。

我在星夜下荡到最高点，视线越过院墙，看见铁骑手中的火把将夜空点亮。

系统警告我有危险，但我不打算跑。

秋千还未荡回原位，数不清的铁骑便涌入我宰相府。

谁捧着圣旨念了半天我已听不清。

因为圣旨还未诵读完，铁骑的刀便已落在我爹、我娘，我兄长的脖颈上。

惨叫，火光，飞溅的血。

他们没有杀我，却比杀了我还要可恶。

我被第一时间按在地上，目睹着一切罪恶。

我熟知的每一个人，先后倒在我面前。

一个极高大的身影在我身前停下，他摘下头盔，露出一张染血的脸。

我看着他，双手止不住地颤抖：「顾训庭，你要灭主吗？」

他做了我十年的家奴，名字是我给的，姓是我给的，就连命，也是我捡回来的。

顾训庭态度傲慢：「主？顾羽，你还未弄清局势吧，我是新皇倚重的近臣，而你……一个罪臣之女，有什么资格自称为我的主子？」

新皇。

手段狠辣，杀了亲兄弟夺位的四皇子。

不正与他这弑主的谋臣是一路人吗？

顾训庭眼中映着漫天火光，有着疯狂的快意。

见我不回话，他挑起我的下巴，像掐着一条狗，极度轻慢地问：「顾羽，恨我吗？」

恨吗？

我垂下眼，乳娘倒在血泊里，眼睛还未合上，直愣愣地对上我的眼睛。

里头是惊恐，是惶惶然。

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我快跑。

而此时此刻，我却只能被按在冰凉的青石地上，任她温热犹存的血流到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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