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国十五年六月廿四,子时的雨比先前下的更密了。
颍川陈氏府邸的密室里,烛火被门缝漏进的风搅得忽明忽暗。
二十多位长安世家的家主围坐成圈,案上的茶早已凉透,却没人有兴趣动一口。
田义被抓、张汤失联的消息像块巨石一般,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陛下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皱紧眉头的京兆田氏家主田穆猛地拍案,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气。
他是田义的堂兄,田府被抄、族人被软禁的消息刚传来,他就火急火燎地赶到了这里。
“我看啊,罗氏的案子只是个由头,他要清的不是蛀虫,是我们这些握着权柄的世家!”
密室里一片沉默。
河南崔氏家主崔彦捻着胡须,脸色凝重:
“田兄稍安,禁军还在陛下手里,我们虽有些私兵,可硬碰硬未必能赢。不如先让太学博士联名上书,再让西域质子出面施压,逼陛下停手?”
“施压?”
太原王氏家主王谦冷笑一声,指尖划过案上的密报。
那是刚从金吾卫旧部手里拿到的消息,皇帝已调暴严提审罗恭,绣衣使正暗中查抄世家在京的商铺。
“陛下连暗卫都派去盯田府了,还会怕太学的书生?他要的是彻底打破世家与皇权共治的规矩,让我们再也没法掣肘!”
这话像针一样扎进每个人心里。
自大周开国以来,世家便是朝堂的根基。
尚书台的郎官、地方的刺史、甚至禁军里的校尉,十有七八是世家子弟或姻亲。
可如今,皇帝借罗氏案动了田义,又用戒严困住所有人,明摆着要把这共治的平衡彻底打碎。
“王兄说得对。”
曹朗起身,拿出从田府里搜出的账册残片:
“你们看,这是田义与各家往来的账册,陛下要是拿到完整的,谁能脱得了干系?今日是田义、张汤,明日就是你我,后天就是整个长安的世家!”
他将残片扔在案上,烛火映着上面的墨迹,像一道催命符。
陈嵩是颍川陈氏的家主,也是目前长安世家之中最年长,最有威望的人。
此刻这个颇有分量的世家代表终于开口了。
他手指轻叩案几,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崔彦,你说的施压只是缓兵之计罢了,可陛下不会给我们缓一缓的时间。田穆,你说的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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