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七日凝露
寒露前的第七日,藏云谷的雾霭里凝着霜花。陶潜的指尖已被朝露浸得发白,指甲缝里嵌着松烟的青黑。他跪在"东篱客"的苗床前,用鹅毛翎子轻轻扫去嫩叶上的尘粒,每片叶子的脉络里都蓄着他寅时从五处不同泉眼采来的朝露——山南石缝里的露水质地最清,适合浇灌"鹤舞";溪心卧牛石上的露水带着月光的凉沁,是"玉壶冰"的命门。
鞠客蜷缩在草庐西北角的竹榻上,形如半透明的琉璃人偶。她发间的黄菊本是昆仑绝顶的"金缕衣",此刻却蔫得像被霜打过的谷穗,花瓣边缘蜷曲成褐色。每当陶潜捧着药碗靠近,她睫羽便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如秋蝶濒死时的振翅。药汁是深紫色的,混着墨菊根须的苦腥,她吞咽时喉结轻动,嘴角溢出的药汁滴在草席上,竟开出指甲盖大的黑色小花,转瞬又化作灰烬。
"今日...星象如何?"她忽然开口,声音像被揉皱的绢帛。陶潜正往炉中添松枝,闻言抬头,见她望着窗棂间漏下的月光,眼瞳里流转着细碎的金光——那是仙体溃散的征兆。他伸手替她拢了拢狐裘,触到她锁骨处凉得惊人,仿佛敷着一层永不会融化的薄冰。
"北斗第七星格外明亮。"他撒了个谎,实则昨夜观星,天权星已隐隐有坠势。鞠客却忽然笑了,指尖抚过他手背上的青筋:"陶郎可知,昆仑仙童侍弄灵菊时,需用鲛人泪调和云母粉?你用凡人之躯行仙术,竟比他们更用心..."话音未落,剧烈的咳嗽撼动着她单薄的肩膀,陶潜慌忙扶住她,嗅到她口中溢出的金血里混着松烟与墨香——那是他日日磨墨时染上的气息。
第二节 赤鳞压境
寒露日辰时三刻,陶潜正在给"玉壶冰"的苗床覆陈年艾草。西北方的天空突然裂开道缝隙,先是一线暗红如铁锈,继而漫延成遮天蔽日的云阵,云隙间游动的赤鳞映着妖异的光,每片鳞片边缘都泛着锯齿状的黑焰,所过之处,山雀惊飞时羽毛自燃,松鼠窜过的草径瞬间焦枯。
鞠客的惊呼声像冰裂声般清脆。陶潜转头,见她竟已撑着竹榻站起,衣襟上的菊花纹样全部立了起来,墨色花瓣张开如钟磬,每片花蕊里都跳动着豆大的金光。"快!"她扬手甩出三道金光,在空中凝成菊花锁链缠住蟒尾,"溶洞在老松树下第三块磐石后,阵图刻在..."话音被狂风扯碎,赤鳞蟒的第一波黑雾已撞开柴门,陶潜被气浪掀翻在地,看见自己精心培育的菊田在黑雾中蜷曲成焦黑的残骸,"墨黑雾"的最后一朵花苞正在空中爆裂,化作万千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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