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海·劫火心铭》
暮色漫过伏牛山时,沈括蹲下身,指尖触到岩石缝隙里的汞珠。银亮色的液滴在夕阳下碎成万千光点,像地脉散落的碎眸,映着远处倭船仓皇逃离的剪影——船帆上的硫黄焦痕如一道永不愈合的疤,恰如人心的贪婪,一旦烙下,便是永生的印记。
阿木抱着半块刻有“贪”字的残碑,碑面的硫黄晶体在风中簌簌剥落。三日前的那场浩劫,此刻只剩满地凝固的硫黄块,在暮色里泛着暗红,像大地未愈的伤口。沈括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掌心的硫黄疤痕还带着余温:“天地间最烈的火,从来不在山间,在人心里。”
山腹深处传来细碎的“咔嚓”声,是硫黄层冷却时的收缩。沈括望着山顶未燃尽的幽光,忽然懂了县志里“地脉之眼”的真意——那不是自然的怒火,是天地对人心的丈量。当倭人用铁镐凿穿硫黄矿脉时,他们凿开的何止是地脉?更是欲望的潘多拉魔盒,让贪婪如脱缰之马,踏碎了天地间最后的敬畏。
“先生,他们为什么不怕?”阿木指着海面漂浮的“硫黄浮尸”,甲胄上的汞珠在浪涛中明明灭灭。沈括想起堪舆师临终前的惨叫,想起他掌心凝着的“龙火”木牌——那上面的朱砂字早已被硫黄蚀成“贪”字的模样。原来最可怕的不是硫火焚身,是人心在欲望中失明,看不见地脉早已写下的警示:越界者,必遭反噬。
海风裹着硫黄味吹来,掀起沈括的衣摆。他摸出腰间的牛皮袋,父亲的血书残页已被海水浸得发皱,“欲望失控”四字却格外清晰。千年前,炼丹士因贪求长生,在丹炉里点燃硫汞之毒;今日,倭人因贪慕“龙火”之力,在矿洞里引爆地脉之怒——人心的欲望如同一团永远填不满的火,烧完外物,终要烧向自己。
暮色渐浓,山顶的幽光化作点点流萤,飘向劫后的土地。沈括看见岩缝里冒出的野菊,嫩黄的花苞上沾着硫黄粉,在风中轻轻摇晃——那是自然的韧性,却也是对人类的嘲讽:地脉可以自愈,可人心的贪婪,何时才能迎来“劫后重生”?
阿木忽然指着石碑上的玄鸟剪影,鸟喙下的“戒”字被夜露打湿,显出淡淡的朱砂色。沈括想起《梦溪笔谈》里的记载:“玄鸟衔火,非为焚世,为啄破贪念之茧。”此刻的玄鸟,正用翅膀遮住碑面上的“贪”字,像天地间最后的慈悲——它给了人类看见劫火的眼睛,却留不住执意越界的脚步。
子夜,山腹的幽光忽然大盛。沈括望着硫黄块与汞珠在地面聚成“欲”字的轮廓,忽然明白:天地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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