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爸爸)说我的眼睛是草原上最亮的星星。
可我知道,最亮的是爷爷望远镜裂痕里漏进来的月光。
那夜,月亮像银色的马奶,酒洒在草原上。
毡包外面的狼嚎声一声接着一声,像是风在呜咽。
我蜷在爷爷的蒙古袍里。
蒙古袍带着爷爷身上特有的烟草味和羊膻味。
暖烘烘的,像小时候额吉(妈妈)烤的奶饼子。
爷爷坐在火炉边,铜烟锅磕出的火星在黑暗中一闪一闪。
我数着火星,忽然听见铁丝网外传来一阵异样动静。
那声音不是狼嚎,更像是……
人的低语。
‘爷爷,外面好像有人。’
我拉了拉爷爷衣角,小声说。
爷爷放下烟锅,耳朵微微动了动,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他走到毡包门口,掀开门帘。
一股夹杂着雪腥味的冷风吹进来。
吹得炉里的火苗都晃动了几下。
爷爷眯起眼,借着月光向远处眺望。
沉默了片刻才转身,把手中望远镜递给我。
‘是偷油獾。拿着,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望远镜冰凉的镜筒带着爷爷胸口温度。
握在手里,就像握住了一团火。
我小心翼翼举起望远镜,贴在眼前。
十年前那道裂痕硌着我的眉骨。
有点疼,但透过裂痕看出去。
世界却变得不一样了。
边境线上的黑影被裂痕切成两段,扭曲变形,像草原上游荡的幽灵。
我看见草浪里浮着三颗脑袋。
黑乎乎的,就像旱獭偷啃界桩时的贼样,鬼鬼祟祟的。
他们穿着黑色衣服,脸上也蒙着黑布。
手里拿着闪着寒光的匕首,正小心翼翼靠近铁丝网。
爷爷翻身上马的动作比云影还轻。
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
但他身手依然矫健,像年轻时一样。
套马杆在月色里抖开银弧。
爷爷骑着枣红马,像一阵风一样冲了出去。
我攥紧望远镜,裂缝正好框住他冲向国境线的背影。
母羊护崽时的蹄声都没他急,草叶上的露珠都在他马蹄下喊疼。
风把爷爷的声音送了过来,被撕扯得支离破碎。
(本章节未完结,点击下一页翻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