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折成转瞬即逝的虹(第1页)

“柳家五代都是唱戏的,这是刻在老宅院门楣上的荣耀。

也是压在柳家后辈肩上的重担。

院子里那棵老海棠树,据说都被日复一日的吊嗓声震得枝干倾斜。

六岁开蒙学《挑滑车》。

父亲用筷子抵着我的喉结,眼神严厉得像戏台上不苟言笑的包公。

‘这口丹田气,是你太爷爷当年闯宫献艺挣下的,比紫禁城的金砖还金贵,含糊不得!’

可我的眼睛,总是忍不住往胡同口外飘。

那里新开了家音像店。

门口贴着巨大的 Beyond 海报。

海报上家驹抱着吉他,琴身反射着刺眼光芒。

那光芒在我眼里,比蟒袍上最华丽的翠鸟羽毛还要闪亮。

为了能离那光芒更近一些,我偷偷跑到后海的酒吧街打工。

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一杯杯卖着廉价啤酒。

指尖磨出粗糙茧子,一点点攒着买琴的钱。

终于,在某个闷热的夏夜。

我抱着一把二手 Fender Stratocaster 回了家。

琴颈上带着岁月磨痕,琴弦也锈迹斑斑。

但在我眼里,它却像件珍宝。

深夜,我抱着琴,偷偷溜到胡同深处的公共厕所背后。

借着昏暗灯光,一遍遍练习着。

把爷爷教我的《定军山》“快板”,改成躁动不安的朋克节奏。

厕所看门大爷,耳朵大概是被我吵得起了茧 。

终于忍无可忍掀开厚重棉帘。

探出头来,用浓重京腔骂骂咧咧。

我吓得把吉他藏进那个装刀枪把子的长木箱里。

慌乱间,琴弦不小心勾住爷爷那件珍藏的褪色红靠。

“刺啦”一声,竟硬生生从上面拉出了三根金线。

倒仓期,我的嗓子劈得像破锣,再也唱不出婉转青衣。

父亲看着我,沉默许久,最终叹了口气,让我改学司鼓。

剧团排演新戏《霸王别姬》。

轮到‘夜深沉’那段经典鼓点时。

我一时兴起,在里面偷偷混了段架子鼓 solo。

鼓槌敲击出密集鼓点,像骤雨般急促。

琴师老周。

那个拉了一辈子月琴的老人,当场摔了手里月琴。

指着我鼻子,气得胡子都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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