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五代都是唱戏的,这是刻在老宅院门楣上的荣耀。
也是压在柳家后辈肩上的重担。
院子里那棵老海棠树,据说都被日复一日的吊嗓声震得枝干倾斜。
六岁开蒙学《挑滑车》。
父亲用筷子抵着我的喉结,眼神严厉得像戏台上不苟言笑的包公。
‘这口丹田气,是你太爷爷当年闯宫献艺挣下的,比紫禁城的金砖还金贵,含糊不得!’
可我的眼睛,总是忍不住往胡同口外飘。
那里新开了家音像店。
门口贴着巨大的 Beyond 海报。
海报上家驹抱着吉他,琴身反射着刺眼光芒。
那光芒在我眼里,比蟒袍上最华丽的翠鸟羽毛还要闪亮。
为了能离那光芒更近一些,我偷偷跑到后海的酒吧街打工。
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一杯杯卖着廉价啤酒。
指尖磨出粗糙茧子,一点点攒着买琴的钱。
终于,在某个闷热的夏夜。
我抱着一把二手 Fender Stratocaster 回了家。
琴颈上带着岁月磨痕,琴弦也锈迹斑斑。
但在我眼里,它却像件珍宝。
深夜,我抱着琴,偷偷溜到胡同深处的公共厕所背后。
借着昏暗灯光,一遍遍练习着。
把爷爷教我的《定军山》“快板”,改成躁动不安的朋克节奏。
厕所看门大爷,耳朵大概是被我吵得起了茧 。
终于忍无可忍掀开厚重棉帘。
探出头来,用浓重京腔骂骂咧咧。
我吓得把吉他藏进那个装刀枪把子的长木箱里。
慌乱间,琴弦不小心勾住爷爷那件珍藏的褪色红靠。
“刺啦”一声,竟硬生生从上面拉出了三根金线。
倒仓期,我的嗓子劈得像破锣,再也唱不出婉转青衣。
父亲看着我,沉默许久,最终叹了口气,让我改学司鼓。
剧团排演新戏《霸王别姬》。
轮到‘夜深沉’那段经典鼓点时。
我一时兴起,在里面偷偷混了段架子鼓 solo。
鼓槌敲击出密集鼓点,像骤雨般急促。
琴师老周。
那个拉了一辈子月琴的老人,当场摔了手里月琴。
指着我鼻子,气得胡子都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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