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直播间右侧弹出一个新的连线申请。
头像是个西装革履的卡通人物，看起来有些滑稽。
直播间里，网友们都在弹幕上疯狂玩梗，各种吹牛和调侃。
江漓随意扫了眼，点了同意连线。
直播画面瞬间一分为二。
右侧画面里，出现一个四十岁出头的男人。
穿着笔挺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戴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但仔细看去，却能发现眼角细纹，和略显疲惫的神色，都透出岁月痕迹。
男人对着镜头咧嘴一笑，露出略微发黄的牙齿。
笑容带着几分拘谨和腼腆。
“江漓老师您好，早就听闻江漓老师直播间能讲故事，还能现场写歌。
一直想找个机会连线。
但前几次人太多，今天总算让我连上了。”
声音略微有些沙哑，但语速很慢，显得成熟稳重。
江漓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分享故事了。
男人清了清嗓子，原本带着笑意的眸光，渐渐变得游离起来。
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
“江漓老师，我最后一次见到父亲抽烟，是在老棉纺厂的锅炉房废墟前。
他蹲在那截断裂的烟囱旁。
手指摩挲着水泥裂缝里钻出的野草。
手里夹着劣质烟卷。
火星在暮色里忽明忽暗。
三十年前，也是在同样的位置，他把搪瓷饭盒递给我。
饭盒盖子上留着食堂白菜炖粉条的热气。
‘好好念书，别像你爸似的，当一辈子锅炉工’。”
直播间里原本喧闹弹幕，渐渐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被男人低沉嗓音，和充满回忆的讲述吸引住。
“那时的烟囱是会喘气的。
清晨六点，乳白的蒸汽裹着煤灰喷涌而出，像一条垂死的龙，在雾霾里翻腾。
家属院的晾衣绳上，飘着清一色灰蓝色工装。
母亲总在绳结处多缠两圈铁丝，怕沾了隔壁钢厂飘来的铁屑。
她下班时，会绕到国营副食店，用粮票换半斤猪头肉。
油纸包搁在自行车前筐里。
蹬过厂区广播站时，王师傅经常用带着唐山口音的普通话念表彰名单。
‘第三车间李卫东同志超额完成生产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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