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凤凰花的信(第1页)

前段时间,母亲走了。

医院消毒水味道,像是海水退潮后的腥气。

直往鼻子里钻,熏得人眼睛酸胀。

那天我跪在病床边,握紧母亲的手。

瘦得只剩骨头的手硌得人生疼。

母亲嘴里含糊不清嘟囔着闽南语,声音细弱蚊蝇。

“阿妹,替我去看……去看刺桐城的凤凰花,开满海岸啊……”

她脖子戴着的银锁上,凤凰花缠绕海浪,纹路古朴。

那是父亲当年请银匠打的聘礼,也是惠安女出嫁时,必不可少的吉祥物。

母亲遗愿像是沉重叹息,叩开记忆大门,直抵1998年雨季。

那年我七岁,在渔村祠堂外捡了些断瓷片,在青石板上临摹凤凰花。

祠堂外,雨水淅淅沥沥。

母亲穿着靛蓝斜襟衫,头戴缀着红绒球的斗笠。

正和村里的惠安女一起修补渔网。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打湿了我脚边泥土。

“阿母,你看!第九十九朵啦!”

我指着石板上逐渐成型的花纹,花瓣间,藏着父亲教我画的纹样。

母亲却冲进祠堂,一把夺过我手中瓷片,尖声喝斥。

“不准画!听到没?再画这些‘无根花’,我就把你丢到海里,让龙王收走!”

那夜,躲在蚊帐里,我才隐约明白。

父亲三年前“失踪”,并非意外,而是葬身怒海。

村里老人说,凤凰花是海难亡灵的引路花。

画得多了,会引来“无依孤魂”。

母亲怕极了,她怕父亲魂灵循着花纹回家,更怕再次失去至亲。

从此,凤凰花成了我们家最忌讳的图案。

2008年深秋,我在泉州西街的簪花围小店打工。

总喜欢将茉莉、素馨、玉兰穿插组合,指尖也沾染上花香,还有海风咸味。

有个穿着洗旧中山装的老先生,拄着拐杖。

每天傍晚都来摊位前。

默默注视我发髻上,别着的那支老旧银簪。

“姑娘,你这簪子上的‘海浪缠枝’纹,是老惠安手艺。”

老先生颤巍巍,递给我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

盒子里,躺着半片银锁。

上面依稀可见凤凰花和海浪纹路。

“十三年前,‘闽狮渔602’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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