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月牙形的弧度(第1页)

还有次,他穿着睡衣就要出门送货。

口袋里装着几个闹钟发条。

我以为只是普通的老年健忘,直到那个春天。

2008年春天,祖父在维修间里架起煤油灯。

他用竹镊子夹着生锈的齿轮,在搪瓷盆里来回涮洗。

“煤油里兑了白醋,”他对着空气解释,“这样除锈不伤铜胎。”

护工李婶扯着我的袖子叹气。

“老爷子非说,故宫钟表馆的师傅都这么干,可这盆锈水都泡三天了。”

我凑近,闻到刺鼻酸味,祖父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别碰!这是嘉庆年间的西洋钟零件!”

我从他颤抖的指间接过竹镊子。

发现盆里泡着的,分明是去年拆的三五牌台钟齿轮。

“快打开防磁罩!”

他枯枝般的手指突然蜷缩,“游丝要沾上铁屑了!”

医生说,这是阿尔茨海默病的早期症状。

我看着诊断书上,密密麻麻的医学术语。

想起祖父曾经灵巧的双手,如何拆解最复杂的怀表机芯。

那双手现在却连茶杯都握不稳。

经常把药片错当成钟表螺丝。

他从胸前拽出奶奶的镀金怀表,指甲生生撬开表壳。

“这个给你当书签!”

弯曲的报时簧压在《赤壁赋》页面上,“考试铃响前能多背两首诗。”

橱窗玻璃映出我们变形的倒影。

三五牌台钟的钟摆突然卡住。

我盯着报时簧,在课文上投下的阴影,喉咙里泛起煤油的酸涩。

病症像生锈的齿轮啃噬着时间。

暴雨夜,他砸开维修间铁门,对着空气大喊“到点校钟了”。

冬至那天,我发现他抱着奶奶的遗照。

用吸油笔在玻璃上画齿轮结构图。

我开始学着照顾他,就像他曾经照顾我一样。

每天早上,帮他穿好那件沾满机油的白大褂。

陪他去已经转让的钟表店门口站一会儿。

新店主是个年轻人,看在祖父的名声上,允许他偶尔坐在角落看看。

有时祖父会突然站起来,走到柜台前指点新来的学徒。

“游丝要这样绕,手腕得稳。”

最痛的是我高考那天。

祖父偷偷跟着送考大巴到学校,在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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