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俺也就二十来岁，毛头小子一个。”
每天套着那种能没过膝盖的高筒黑胶靴，肩膀上扛着一把竹耙子。”
只要天一开始落雨点子，就得往那些老巷子深处扎。
俺负责的那一片儿，是条快有百年历史的老街了。
脚底下踩的，是那种被雨水冲刷得长了青苔的青石板。
路灯还是老掉牙的水泥杆子，灯罩子都裂着缝儿。
雨下得大了，水珠子就顺着那裂缝漏下来，砸在地上，叮咚响。”
那年六月，雨水邪性得很，哗啦啦下了足足有半个月，就没怎么见过晴天。”
俺每天就蹲在井边儿，用那竹耙子，一下一下往外掏那些堵了下水道的玩意儿。
落叶啊，破塑料布啊，啥都有。
运气好的时候，还能翻出几个硬币，或者小孩子玩水时候不小心掉进去的玻璃弹珠。
俺都攒着，想着说不定哪天能还给人家。
到了第七天傍晚，雨下得特别密，跟拿盆往下泼似的。
俺刚清完第三口井，累得直起腰捶了几下后腰眼。
就瞅见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站在井边儿。
怀里抱着个蓝汪汪的玻璃瓶子，雨水顺着瓶身子直往下淌。
‘爷爷，喝姜茶。’
小丫头声音细声细气，跟蚊子哼哼似的，把那瓶子使劲往俺怀里塞。
俺当时就愣住了。
那年才二十五，大小伙子一个，冷不丁被个小女娃喊‘爷爷’，脸上臊得慌，火辣辣的。
低头一看，那瓶子上还缠着根红头绳，绳结打得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小孩子手笔。
瓶身上贴着张用蜡笔写的小纸条，字儿也歪歪扭扭的：‘给挖井爷爷的茶，不烫’。
小丫头说，她家就住在巷子口那家老裁缝铺。
每天都瞅见俺在雨里头掏井。
她奶奶说了，淋了雨，身子骨受寒，得赶紧喝碗热乎乎的姜茶驱驱寒气。
从那天起啊，只要俺去清井，那小丫头保准抱着她那个蓝玻璃瓶子出现。
后来熟了，俺才知道她叫小满，那年才七岁。
爹妈都在外头大城市打工挣钱，她就跟着奶奶一块儿住。
她总喜欢蹲在井边儿瞅俺干活。
手里攥着根小树枝儿，在青石板上划拉，画那些井盖的形状，圆的，方的。
一边画，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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