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九年惊蛰夜,春雷碾过长安城上空时,陆元德正在崇文馆誊写《女诫》注疏。狼毫悬在宣纸上迟迟未落,墨汁顺着笔尖坠入砚台,在澄澈的水面荡开层层涟漪,恍惚间竟化作三日前椒房殿里,长孙皇后耳坠上晃动的朱砂红。更漏声里,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震得案几发颤——此刻李世民正在洛阳巡狩,而那道总在礼法边缘徘徊的倩影,或许正望着同一轮残月。
殿外细雨渐密,窗棂纸被风掀起细小的褶皱。陆元德起身关窗,却在转身时撞翻了案头的青瓷笔洗。碎片飞溅的瞬间,他忽然想起那日在椒房殿的狼狈。彼时暴雨突至,他冒雨入宫呈送太子课业,长孙皇后亲自递来干帕,腕间的玉镯与铜盆相撞,发出清越的声响。当指尖触到帕子的瞬间,她袖口滑落,露出腕间朱砂痣——那是他昨夜梦中反复描摹的印记。
"先生的衣襟都湿了。"她的声音比记忆中更柔软,带着龙脑香的气息萦绕在鼻尖。陆元德接过帕子的刹那,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半解的披帛,露出的颈侧肌肤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他猛然后退半步,撞倒了案上的青瓷笔洗。满地碎片中,两人相触的手像被烙铁烫到般迅速弹开。她慌乱整理鬓发的模样,与此刻窗外摇曳的烛火重叠,在他眼底灼烧出永不褪色的烙印。
更漏又响过两刻,陆元德终于搁下笔。墨香混着潮湿的空气弥漫在书房,案头不知何时多了个青瓷小碟,盛着半块桂花糕——是春桃送来的。糕点旁压着片红叶,叶脉间隐约可见字迹:"明日巳时,御花园老梅树下。"他的手指抚过红叶边缘,想起前日太子课业上,长孙皇后看似随意的提问:"先生可读过《上邪》?"那时她指尖轻点竹简,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山无陵,江水为竭...这般炽热的誓言,可有人敢应?"
御花园的晨雾还未散尽,陆元德已立在老梅树下。枝头残雪簌簌而落,落在他青衫肩头。脚步声由远及近,他转身时,看见长孙皇后身着月白襦裙,外披银鼠披风,发间只别着支白玉簪。"先生果然守信。"她浅笑,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薄雾,"前日见先生咳嗽,这是本宫亲手熬的枇杷膏。"说着从袖中取出个青瓷小瓶,瓶身缠着金丝,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陆元德后退半步:"娘娘万金之躯,不该..."话未说完,已被她打断:"在这梅树下,没有皇后与太傅,只有无垢与元德。"她的眼神坦荡而炽热,惊得他心跳漏了一拍。指尖触到瓷瓶的瞬间,他忽然想起史书里那些红颜祸水的故事,想起李世民看他时逐渐冰冷的眼神——三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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