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纶一个激灵,从太子那吓人的眼神中回过神来,躬着身子,脸上满是苦涩:“殿下,不是臣不愿……只是……只是这……”
他指着图纸上那个古怪的罐子,艰难地组织着语言:“这往铁水里吹气,使其降温凝固,这是金石之道的常理。臣等一辈子与炉火金石为伴,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如此炼钢之法。若是……若是一炉上千斤的铁水因此凝固报废,这……这罪责……”
“罪责孤担着。”李承乾挥了挥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显得有些不耐烦。“孤问你有没有问题,不是在问你怕不怕担责任。”
他环视了一圈那些低着头,满脸写着“不信、不解、不敢”的工匠们,冷笑一声。
“你们的常理?”他拿起那张转炉草图,像是拿着一道圣旨,“你们的常理,就是耗费三个月,几百个好手,敲敲打打,才能出五千斤百炼钢。而孤的铁甲舰,光是一艘‘镇远号’的龙骨和装甲,就需要二十万斤!你们用你们的‘常理’算算,造一艘船,要几年?造一支舰队,要不要等到我孙子登基?”
一番话,问得所有工匠哑口无言,一个个面红耳赤,头埋得更低了。
是啊,太子的要求,用他们现有的法子,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既然你们的常理已经没用了,那就把它抛到脑后去!”李承乾将图纸重重拍在桌上,“从今天起,在军器总监,孤的道理,就是唯一的道理!孤说它能成,它就必须成!”
秦怀道和房遗爱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李承乾走到那名先前开口的胡须花白老师傅面前,这老师傅叫周平,是大唐资格最老的匠师之一,一辈子都在为皇家督造兵器,连李世民见了他,都要客气地称一声“周老丈”。
“周老丈,你方才说,炼铁去杂,靠的是高温捶打,对吗?”李承乾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周平壮着胆子抬起头,恭敬地回答:“回殿下,正是如此。生铁性脆,杂质甚多,需反复折叠锻打,将杂质逼出,方能百炼成钢。”
“那杂质是什么?”李承乾又问。
“是……是铁中无用之物,多为炭屎、土渣……”周平凭着经验回答。
“说对了一半。”李承乾笑了笑,他拿起一根木炭,在旁边的木板上写下一个大大的“碳”字。
“生铁之所以脆,是因为里面的‘碳’太多了。就像一碗粥里,米太多了就成了干饭,硬邦邦的。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多余的米,也就是这个‘碳’,给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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