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太阳像一枚被钉死在灰蒙蒙天幕上的旧硬币,毫无热气地悬在中天。光线是冷的,照得天地间一片萧索,万物都失了颜色,只剩下黑白灰的单调轮廓。风雪虽暂时歇了,但彻骨的寒意反而更加刺人,仿佛空气本身都已冻成脆硬的琉璃。
在这片无边无际的苍白背景下,一支漫长而沉默的队伍,正像一道缓慢蠕动的黑色伤口,艰难地跋涉在没过脚踝的积雪中。
如果可以从高处向下窥望,可以清晰的发现,这支队伍早已失去了任何阵型。人们三三两两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挪动。
队伍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衣衫褴褛,更可怕的是,他们身上还都带着伤!!!
他们身上那破旧的棉袄,像是被树枝岩石刮开一道道口子,露出里面发黑板结的棉絮,但更骇人的,是他们的伤口,也都暴露在冰天雪地中,他们的伤口因为没时间包扎,流出的血都被那黑色的棉絮吸干了,伤口和黑棉絮冻在了一起。
队伍里的许多人,甚至连一双完整的鞋都没有,用破布条胡乱包裹着冻得乌紫肿胀的双脚,每走一步,都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个模糊的、带着暗红痕迹的脚印。
队伍拉得很长,蜿蜒曲折,像一条垂死的巨蟒,在雪原上拖出痛苦的痕迹。
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压抑的喘息声、脚踩积雪的咯吱声、以及伤者偶尔抑制不住的呻吟,混合着北风的呜咽,构成这死寂天地间唯一的声响。
疲惫和寒冷抽干了人们最后一丝力气,他们眼神空洞,面容麻木,只是凭着本能,跟随着前方那个摇晃的身影,向着渺茫的西北方向,机械地移动。
队伍中段,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矿工猛地一个趔趄,干瘦的身体像片枯叶般向前栽去。他的一条腿似乎早已冻僵,根本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眼看就要扑倒在雪地里,旁边一个穿着不合身破棉袄、脸上还带着几分学生气的青年猛地伸手,一把捞住了他的胳膊。
“大爷!撑住!再撑一撑!”
青年的声音嘶哑,嘴唇冻裂了好几道血口子,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冰霜挂在他的眉睫上。他自己也走得摇摇晃晃,却死死架住老人几乎轻飘飘的身体。
“快了,就快到了!马上就有地方歇脚了!马上了,只要撑到火车站,我们就能活!”
他说的这些话,明明安慰老人,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不远处,一个妇人踉跄着摔倒,怀里紧紧抱着的一个小包裹滚落在地,露出半块冻得硬邦邦的、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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