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庶务殿飘着淡淡的墨香,三位须发半白的老者正围坐在长案旁翻阅卷宗。见付天揉着眉心进来,为首的李太傅率先放下狼毫,老花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推:"这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可是紫珏小祖宗又闹着要骑你肩头摘檐角的铜铃?"
张御史闻言搁下笔,慢悠悠转动着玉扳指:"上月才把库房里的兵法书撕了当糖纸,前日又听闻带着小厮们在御花园挖蚯蚓钓鱼,付统领这爹当得,可比边关打仗还费劲。"
付天无奈地拱手行礼,袍角还沾着几根亮晶晶的糖丝——那是方才哄女儿时被她揪着领子撒娇蹭上的。"李太傅明鉴,紫珏她就是...就是精力旺盛些。"话未说完就被王尚书打断,这位素来严肃的老大人此刻却绷着嘴角偷笑:"精力旺盛?昨日她还托小太监送了我一幅'猛虎下山图',老眼昏花的差点认成花猫戏水,仔细一看,虎头上竟簪着朵珠花。"
满殿顿时响起低低的笑声,付天耳根微红,只得苦笑着从袖中取出块被啃得歪歪扭扭的麦芽糖:"您几位看,这是她今早新做的'孝心',非要我带着当点心。"李太傅接过瞅了瞅,忽然促狭地眨眨眼:"要不老臣替你递个牌子,请皇后娘娘把紫珏接进宫住几日?保管让她跟公主们学学规矩。"
这话吓得付天连连摆手,殿内的笑声越发响亮,连窗外的蝉鸣都似染上了几分暖意。
付霸川的身影出现在书房门口时,付天刚放下手中的茶盏。暮色从雕花窗棂漫进来,在深色的红木书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付霸川没说话,径直走到书桌前,将一张薄薄却仿佛有千斤重的宣纸递了过去。
纸张边缘有些微卷,上面的字迹是付霸川惯有的苍劲笔锋,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付天接过纸,指尖触到微凉的纸面,目光落在“付氏家族近半年收支明细”几个大字上。他垂眸细看,一行行工整的账目从眼帘滑过:庄田的佃租、商铺的营收、工坊的开支,还有几笔数额不小的应酬用度,末尾处用红笔标注着“西山大营军饷垫付”的字样,墨迹似乎还带着未干的沉重。
纸的背面,另有几行小字,写着几处新铺子的选址和来年的漕运计划,字迹却比正面潦草许多,仿佛写的时候心绪不宁。付天的指尖在“亏空”二字上微微一顿,抬眼看向付霸川。对方站在阴影里,鬓角的银丝在昏暗中格外清晰,往日里总是挺直的脊背,此刻似乎佝偻了些许。书房里静得只听见窗外竹叶沙沙的声响,还有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的、沉甸甸的家族重担。
付天指尖的狼毫在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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