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七年六月初六,暴雨冲刷着岭南锁文塔遗址的青砖地面。陈砚秋站在塌陷的塔基前,铜雀砚在蓑衣下剧烈震颤,砚台底部"阿弥陀佛"四字已被碱草灰蚀穿,露出内层鎏金的蜂蜡。昨夜从大相国寺药师殿带回的鼻骨标本,此刻正在他贴身的鱼鳞袋中发烫,将内衬烫出七个焦黑的孔洞。
"第三层砖塔。"赵明烛的朱砂笔在雨幕中划出血线,他的虹膜完全变成金红色,瞳孔里倒映着塔基下盘错的暗河走向,"开棺要用缝榜针法。"
十二名戴青铜面具的岭南衙役正在废墟上泼洒碱草灰。他们手中的铁链缠着冰蓝丝带——与汴京税吏、西夏铁鹞子如出一辙。为首的衙役突然转身,面具下传出蜂蜡融化的黏腻声响。
许慎柔的银针悄然刺入地缝。针尖带出的蓝绿色液体在雨中腾起烟雾,散发出与陇西碱草田相同的腥气。当她翻开《璇玑录》残简,竹简上"七音锁魂"四字突然渗出黑血,将砖面腐蚀出北斗七星的排列。
"景佑三年的冤魂......"陆鸿渐的茶刀撬开松动的塔砖,刀身映出底下蜂蜡棺材的轮廓,"他们在用锁文塔镇压黜落者。"
铜雀砚突然自行分解。七块碎片如流星射向塔基四周,黑水从断面涌出,将雨水染成墨色。湍急的水流冲开层层砖石,露出下面三百六十五口排列成星图状的蜂蜡棺材——每口棺盖上都刻着"鼻若悬胆"的浮雕!
衙役们的铁链突然绷直。
为首的衙役掀开面具,露出崔台符那张被碱草灰腐蚀的脸。他的喉结处嵌着块铜雀砚残片,残片上用西夏文刻着"文脉当归"。
"陈待诏缝榜的针法......"崔台符的声音像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今日该由你拆线了。"
他的铁链重重抽打地面。所有棺材突然同时震动,蜂蜡封层裂开细缝,渗出靛蓝色的液体——正是交子铺专用的染料。最中央那口棺材的盖板猛地弹开,露出里面穿戴景佑三年服饰的蜡尸!
赵明烛的虹膜血色暴涨。
他的视线穿透雨幕,看清蜡尸齿缝间的异样——那里塞着半片发黄的《景佑冤魂录》。当他的朱砂笔点向尸身,笔尖突然自燃,火焰中浮现出当年被黜落考生集体服毒的贡院井位置。
"拦住他们!"
崔台符突然撕开官服,胸膛上刻着的倒置星图正在渗血。七根银针从星图文曲位射出,针尾拴着写有当朝六部要员姓氏的冰蓝丝带。最中间那根针的尾部,赫然连着韩琦的朱批手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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