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津楼内的空气凝重如铁,血腥气与那丝若有若无的异香混合,钻入每个人的鼻腔,提醒着他们刚刚发生的那场发生于天子眼前的完美谋杀。皇城司的兵士如同沉默的礁石,将骚动与恐慌压制在无形的壁垒之内。官员与进士们或坐或立,大多面色惶然,低声交谈着,目光不时瞥向那已被白布覆盖的尸身,以及被严密看守起来的染血诗牌。
赵明烛异色的双眸中寒芒烁动,他深知时间紧迫。凶手既然能在这等场合下手,必然策划周密,每一刻的延误都可能意味着线索的湮灭和同谋的远遁。他迅速分派任务:一队人马继续严格控制楼内人员,进行初步问询,记录所有人的动向;另一队则立即押送所有封存的证物——酒具、诗牌、以及那小吏的尸体与遗物,由重兵护送,前往皇城司直属的秘勘房,那里有更专业的勘验条件和更强的保密性。
陈砚秋、崔月隐、薛冰蟾自然随行。陈砚秋的目光最后扫过那块“墨池深”诗牌,李玮未完成的血字如同一个刻骨的烙印,深深印入他的脑海。
皇城司秘勘房位于汴京内城一处不起眼的官廨深处,高墙铁门,戒备森严。此处专司审理不宜公开的重大要案,内中刑具、验尸器具、文献档案一应俱全,气氛森严压抑。
一到秘勘房,崔月隐立刻投入对两具尸体的复验。李玮的尸身被小心安置在特制的验尸台上,四周点燃了明亮的烛火。崔月隐手法娴熟,再次仔细检查了瞳孔、口腔、指甲,甚至用银簪探入喉部深处,刮取残留物。
“确系中毒无疑。毒性猛烈,发作迅疾,符合‘阎罗籽’之特性。”崔月隐一边操作,一边沉声道,“此毒罕见,其果异香,籽实研磨成粉后,色呈深紫,遇水或酒液,毒性发挥更快。但银针难验,因其毒性并非源于寻常砒礵之类。”他取过从那名小吏处搜出的油纸包,将少许紫色粉末置于白瓷盘中,滴入清水,粉末迅速溶解,液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淡紫色,那股奇异的果香愈发浓郁。“看,这便是了。剂量无需多,些许入口,顷刻间便能麻痹心脉,令人窒息而亡。”
另一边,薛冰蟾则在仔细研究那三块动了手脚的诗牌,尤其是那块“墨池深”。她动用了一系列精巧的工具——放大镜、细镊、甚至还有她自己改制的小型罗盘和水平尺。
“机关设计得极为刁钻,”薛冰蟾清冷的声音在安静的勘房内响起,她指着“墨池深”诗牌顶部那处被磁石吸出毒针的雕花,“外部毫无痕迹,机括核心藏于木牌夹层之内,以细巧弹簧驱动。触发机制并非按压,而是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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