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汴京,天气渐趋闷热,雷雨时常不期而至。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土腥气,与“兰台旧友”诗社内部日渐微妙的气氛隐隐相合。陈砚秋一边继续扮演着逐渐被同化的“自己人”,一边利用各种机会,将获取的关于香料、符号、仪式流程的碎片信息,源源不断地传递给薛冰蟾与崔月隐,由他们进行更深层的解析与整合。
薛冰蟾将自己关在借住的大相国寺藏经阁附近的一间静室里。桌上铺满了她从各处搜集来的典籍拓片、笔记草图,以及陈砚秋送来的密报。她试图从浩如烟海的文献中,为“墨池祭”这个诡异的仪式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并挖掘其可能的弱点。
几日不眠不休的考据与推演,结合陈砚秋亲身经历的细节,薛冰蟾逐渐勾勒出“墨池祭”可能蕴含的多重含义。
这一日,她将赵明烛、陈砚秋、崔月隐再次召集到秘密据点,汇报她的发现。油灯下,她的脸色略显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这‘墨池祭’,绝非简单的盟誓或聚会。”薛冰蟾开门见山,她铺开一张自己绘制的仪式流程示意图,“我查考了儒家经典、道家科仪、甚至一些流入中土的祆教、摩尼教残卷,发现此仪式乃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大杂烩’,其目的至少有四层。”
她指向示意图的开端:“首先,是‘敬文’与‘溯源’。仪式选择在临近水畔的轩馆举行,以‘墨池’为核心,研磨特制墨锭。这表面上符合儒家‘敬惜字纸’、尊崇文统的传统。‘墨池’象征文运之源,暗示他们掌控文脉的合法性与神圣性。这是披在最外层的,最能被士人接受的外衣。”
“其次,”她的手指移到吟诵和香料部分,“是‘慑心’与‘惑神’。那非诗非词的古怪吟诵,音调古朴拗口,我怀疑可能是一种近乎失传的古代祭文,或者糅合了多种巫祝咒语,其本身重复的韵律就有催眠暗示之效。再配合崔先生分析出的那种复杂香料,以及可能掺有药物的饮剂,多重作用下,参与者的正常判断力会被削弱,精神处于一种易于被引导和控制的开放状态。这是为后续环节铺垫。”
“第三层,也是核心,”薛冰蟾的神色凝重起来,指向画符和共饮的环节,“是‘盟契’与‘绑定’。在参与者心神放松、易于接受暗示的最佳时机,让他们以特制墨汁在手心画下代表组织身份的符号。这绝非简单标记。结合香料中可能含有的矿物成分,以及道家中关于‘血盟’、‘符契’的记载,这个动作很可能被赋予了一种强烈的心理暗示和约束力——画下此符,便与组织订立了无形的
(本章节未完结,点击下一页翻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