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朗星稀。
一彪人马从南昌城出发,直扑龙南县而去,人数在百余上下,个个持弓佩剑。
这些人乘着快马,军纪严明,赶路时也无人说话,只能听见短促轻快的马蹄声。
同时,他们没有打出旗号,也没有身着盔甲,只是穿着如同平民百姓那样的布衣。
就连随身携带的兵器,也在出城之后,包进了坚硬的粗布里。
这支部队趁夜出城,不合规矩,肯定没有接到朝廷的调令。
若是放在承平时节,这就是杀头的大罪,从部队主官到直属上级,一个人都脱不开干系,甚至还有可能株连三族。
但这里可是江西——而且还是乱世的江西,离京城有十万八千里远。
正所谓【天高皇帝远】。
这些大头兵,平时就连军饷,也是他们的主将自掏腰包。俨然已经对应国朝廷失去了敬畏,转而成为了地方藩镇的私兵。
队伍里。
李校尉咀嚼着一块饴糖,手指不自觉抚摸刀柄。
他胯下骏马全力奔驰脊背,肌肉起伏如群山。
骑在这样一匹马上,骑手本应被颠碎骨头。
但李校尉的上半身却岿然不动,仿佛老水手站在一艘颠簸的小舟上,神态轻松而自如。
今晚他要带人去杀县令......而且是从京城派下来的县令。
按照应朝律令,杀官等同于造反。
武将擅杀文官,更是诛九族的大罪。
但李校尉的表情却满不在乎。
他只是咕嘟一声,将嘴里的糖咽下,一言不发,回身冲自己的属下们举起弯刀。
回应他的,是一阵极力压低,却满怀着兴奋的咆哮。
这个时代,大部分军队都谈不上什么军纪。
更何况他们趁夜出兵,行动无人所知,本就意味着上级默许他们烧杀抢掠。
江西虽然荒地多,农业不甚发达。
但水网密布,商船往来,富庶的县城村镇随处可见。
就比如说,今晚他们要去的那个龙南县。
这座县城,就以瓷土生意著称。
官吏乡绅们在群山之中大开矿场,挖出上好的瓷土,要么烧制成瓷器,要么直接将原材料运至南昌,福建。岁入十万贯不止。
而这么一大笔钱财,他们今晚也能分一杯羹。
——只要他们能按照约定,砍下那县令范文虎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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