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叶绿,鸟鸣。
北京,西单,甘石桥槐里胡同与背阴胡同之间,撑着富丽堂皇的门面无意义地炫耀着的洵贝勒府里,几位长袍马褂的所谓皇亲贵胄缩在后花园的凉亭中,相互咬着耳朵絮叨着什么,那种猥琐而又满足的神情,活像正在啃食死尸耳朵的啮齿动物。
“………已经仔细调查过了,武威公爵府到了半夜,前门后门不过各有两个警员看着,护院家丁至多十名,总理大臣官邸到半夜总共也不过八个警员守着,护院家丁五六个……我跟端王爷商量了一下,只要召集三四十名敢死之士,事情就能办成,但是这样的汉子比较难找,前前后后要花的钱也不少,我跟端王爷的财力有限,希望诸位为了我们爱新觉罗家的江山,各尽绵力……”
说话的人正是这府第的主人,当今光兴皇帝的六弟载洵——一个已经在内心和嘴上无数次杀死过包括武威公刘云、致德公文易在内的无数汉族大员的意淫分子。
鉴于意淫的局限性,在某一个冰凉的、身边没有温暖的女人身体的早晨,载洵终于下定了决心,要把那种安慰性的恨通过实际的手段发泄出来,他需要知道刘云等人的脑袋在某一天清晨滚在大街上,被嘴角溢满白色泡沫、喷出湿润而腥臭的热气的马踢来踢去。
一想到那些脑袋被坚硬的马蹄踩中时发出的坚实的“喀嚓”声,以及飞溅到马脖子上的豆腐花一般的脑浆,载洵就激动得手指乱颤,随之而来的还有急不可耐的性欲。
“钱倒不是问题,关键是,杀了刘云又怎样呢?或者说,即使把内阁十二大臣统统杀光,我们又能怎样呢?没有兵权,什么都做不了,杀几个人有屁用?”
一位年轻的贝勒提出了疑问。
“我是这么想的,只要刘云和张志高一死,我们马上入宫请皇上亲自主政,从此废总理大臣,恢复皇权,各部大臣及各省省长均由皇上亲自任命,国防大臣可任端王,鄙人不才,可任内政大臣,其余各部,倒可以斟酌由各位主持……届时皇令一下,历数刘云等人罪行,同时犒赏三军、救济穷困,收服军心民心,大事可成……”
载洵说这话时没有一丝的慌张与不安,似乎某种天命的正义已在灿烂灼人的光芒下将斩除妖邪的神剑授予了他,他握着那剑,飘在空中,以使命的权力向众人发号施令,不过是理所当然中的理所当然。
“时机不对吧,现在还在跟俄国打仗呢……”
另一位蓄着时髦的八字胡的贵胄公子把玩似地拈着须尖,轻轻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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