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食过了,又是一年春。江南千里大地,丛丛碧树、簇簇红花,花枝下春幡袅袅,黄莺在其间穿梭啼鸣。
秦淮河水依依流淌,河上飘着点点画舫。此时天色尚明,两岸酒家还未尽数开门迎客。虽不得见皓月笼沙、灯火煌煌,但从画舫中看那傍水的庄宅、依山的城郭和迎风招展的酒旗,也是别有风致。
画舫中一名十七八岁的女郎手执红牙板,迤逦唱着:「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
听客仅有二人。其中一人不做汉人打扮,饶有兴味地问道:「这桃叶渡口怎不见许多桃树?」
另一人着白衣,微笑道:「这是东晋王子敬接送爱妾桃叶之处,故名『桃叶渡』。」这人三十多岁年纪,仪状秀逸、丰神雅淡,唱歌的女郎常偷眼瞄他。
秦淮水长,两岸绿柳飘撇,梨花烟软,伴着河上似有若无的箫鼓声,难怪诗人要感叹「商女不知亡国恨」。
女郎一曲歌罢,理了理裙摆,细声细气道:「苏学士有新作流传,愿唱与官人听。」
朱唇轻启,声音缭绕空阔:「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
「十年……」白衣人变了颜色,低头反复咀嚼,「苏学士之作大多旷达,委实少见这般深情绵邈者。」
那前一人似乎对这首断肠曲毫无兴趣,冲白衣人道:「对啦,梁大侠,听我们郡王说,你在扬州有位姓范的朋友,家中饭菜堪比汴京城里的樊楼!」
白衣人像是被他从梦中拉出,笑了一下,道:「此次去扬州,必叨扰他一番。」
这白衣人正是梁画楼,与他同坐画舫中的是麻笙。
日前,麻笙突然造访钟山,梁画楼又惊又喜。
麻笙道:「郡王将书函与奉金交邕州纪知府请他代陈后,一直没有回音。他有心再去邕州相询,又念起既出了家门,何不再走远点,进中原逛逛?」
梁画楼大笑:「这主意甚妙。」
麻笙道:「先是一头去了汴京,然后一路往南,此刻已到扬州啦。郡王不日后将南渡江宁,上钟山拜访,命我先来跟梁大侠说一声。」
梁画楼喜道:「好极!我与龙洞主虽晤面不频,却很是相投。我与麻兄同去扬州迎接。」
「这个,」麻笙道,「恐怕太麻烦你!」
梁画楼道:「江宁与扬州一衣带水,麻烦什么!」当下与连霏等人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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