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他便依着省之的意思，想好了如何回答。国有成恭恭敬敬地拱手做礼:“谢勒大人”。这次诚恳，自然。
勒大人从房顶上收回眼神，盯着国有成说道：“哎呀，有成呀，我也为难。有件事还得麻烦你，我才能过关。四姨太知道咱部门的人都去了，就你没参加，昨晚上给我闹儿腾了一宿，非说我对不住你，让我给你陪个不是。你瞧，我这黑眼圈，跟熊猫似的，啧啧，你说让我怎么办？”
陈省之听了勒泰的话，惊地站在原地。
数十年混迹官场的人，一下就能看出整个事情的端倪。领导一边厌恶着你，一边喜欢着你；一会儿打你几板子，一会儿又想着法子哄着你高兴。虽说这是上级领导的惯用的御下之法，可他猜不透。勒泰这一通组合拳打下来，他也找不到了方向。
原来，勒泰不要礼钱和送还怀表令有目的。国有成也和陈省之一样想不透，他索性坐下来：“勒大人，您说吧！”
国有成看着勒泰的黑眼圈，活生生的一个丑角，不，比丑角还能变，一会儿脸上涂了重彩，一会儿重彩隐去不见。几番变化下来，国有成被折腾得没有一点脾气。
勒泰脸上憋得痛苦，额头的纹路拧在一起，瞬时苍老了许多：“哎，小娘们就是哄不了。这么着吧，你写份检查交到我这里来，这事就算清了。”说完，他舒展了眉头，好像知道国有成可以接受，并能圆满完成任务似的。
国有成心里骂了一句。绕来绕去，原来就是为了写份检查。他眼角的余光看到陈省之点头，脸上的肌肉紧了紧。好吧，只要不出钱写多少篇都不是问题，他咬咬着牙应声道：“行，我写。明儿个上午，就交您办公室去。”他瞧不起勒泰，没给领导请假，是他不对。可工作上的事情拿家里的人做挡箭牌，他是第一次遇到。不但不高明，而且有些猥琐。瞬间，他觉得面前坐在官帽椅里的勒泰胖了不少，更矮了不少。
勒泰鼓励地说道：“行吧，写得诚恳一点，要认识到错误的严重性。”说完，他发现国有成笑了，接着补充了一句：“放心，我绝对不让她看。大老爷们的事情，她瞎掺和儿什么？”
国有成觉得好笑：有些人不是看不起，而是根本不值得看。依着高几级的官位，耍弄别人跟耍猴似的。
此刻，勒泰在国有成的眼中就是一只猴，一只带着玉扳指，穿着从六品官服，袖子里装着蝈蝈罐的大马猴。
国有成想像着一只被关进铁笼子的猴子在笼子里上蹿下跳，身体瞬时轻松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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