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交了腊月,昼间就一圪节儿一圪节儿长起来,夜间就一圪节儿一圪节儿短起来。
往年的这个时节,村人们迎来一年里难得的消闲,各家就趁着这消闲,各自忙活着过年的一应事宜。有的人家酿烧酒,熏腊肉,还有的人家四处收购漆籽蓖麻籽核桃仁芝麻,在村中的老油坊里,采用最原始的方法,挤出这油那油。伴着吭哧吭哧的抡锤声和嗵嗵的击打声,被挤出的油就顺了沟槽,流进油桶油罐,霎那间,浓浓的油香就满了一村,馋了一村。随了腊月越往深处走,村里淘麦磨面的,杀猪宰羊的,做豆腐蒸馍的,一家挨一家,一场跟一场,甚是热闹。
而今日,一切皆不复存在,瓦罐村静得跟睡去的老人样,无声无息着。
那日,日走夜来,弯勾勾的月亮奶早早就躲进西山睡去了,星子娃也懒懒地眨着眼,似睡非睡,似醒非醒。魏长庚是随了弯月一起睡去的。魏石寨没有睡,老黄也没有睡。魏石寨想听收音机,那个老凯歌却依旧是铁疙瘩一块,静着默着睡在小方桌上。老黄看主人不睡,他也不去睡,就蹲坐在脚地上看魏石寨出神。魏石寨借着蜡烛昏黄的光亮,看看那个默睡的老凯歌,就下了决心样,拿起他那个笨疙瘩手机,拨通了桂英的电话。桂英正在剪纸花,听到电话响,就搁下手里的活,接通了电话。桂英说,老东西,还没睡呀?这晚还打电话,有啥事儿?魏石寨说,你个老东西,没啥事儿就不兴给你挂个电话?睡下不久的魏长庚以为侄儿在给他说话呢,就说石娃儿呀,你说啥?啥东西?魏石寨捂了笨疙瘩手机,扭过头对大伯说,大伯,不是给你说的,我给桂英挂个电话,你睡吧。魏长庚听清白了,就说哦,知道了,那你说吧。又睡。魏石寨取开捂在笨疙瘩手机上的手说,喂,喂……只听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魏石寨恼恼道,老东西,不听人把话说完,就挂了!就再次拨通了桂英的电话。喂……魏石寨嘴里才蹦出一个字,就听那头说,喂个屁喂,咋说着说着就断气儿了?魏石寨说,跟大伯说句话,你就挂断了,还说我断气儿了,也不知谁断气儿啦。桂英说,有话赶紧说,甭耽搁我剪纸花!魏石寨说,剪纸花多要紧呀?我在山里,可怜得连收音机都听不上了,你在城里天天看电视,咋就不记着我在山里的苦哩?桂英说,你不是天天黑里抱住你那个老古董收音机听哩么,咋说连收音机都听不上了?魏石寨说,不中了,那个老古董收音机也不会响了,我跟大伯在这山窝子里就跟聋子瞎子一模样,外头世界的啥儿啥儿都不知晓了,真真急死人哩!桂英说,那你这两天来趟城,叫
(本章节未完结,点击下一页翻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