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我已在这里度过一个冬季。
我躺在床上,整夜听院落之中鬼的哭泣。
女鬼浑身颜色青白,她生前做为婢女与人私通,逃跑却被捉住,吊在树上二十二天,从此再也走不出树下了。
「蛤蟆夜哭,有什么好看的?」
嬷嬷在我身后说。
1
记得从前在阿尔贝提努博物馆看见 Johann Christian Dahl 所画的月下德累斯顿,通透而高的黑夜与冰一样的月亮。我与那时颇有好感的男孩子并肩在它面前看了很久,他对我说,「如果能够在这里走丢就好了,这样的月色叫我心甘情愿不去寻找出路。」
我像那时看画一样抬头,所见只有月亮,我真在这样的地方迷路了。
这里的冬季冷得漫长,夜空穿透数十世纪而存在,离现代文明比我以为的更远,高得黑透了,月亮对比下像裸露的白炽灯,窗户纸雪白,泛着冷风,我在下面睡不着觉。
我躺在床上,整夜听院落之中鬼的哭泣。
坐起来往外看,夜晚显得面容清明,女鬼浑身颜色青白,她生前做为婢女与人私通,逃跑却被捉住,吊在树上二十二天,从此再也走不出树下了。
我坐在床上,菱形木窗格分隔我和鬼魂,月光泻透她的身体,落地无波,隔着一层窗纸听鬼哭,像冻住一块冰。
「蛤蟆夜哭,有什么好看的?」嬷嬷在我身后说。
我再看向窗外,石板地茫茫反着光,白的一片,鬼魂已无踪迹。
我触摸着那层窗纸,就这样熬过冬天。
如今暖风吹来,吊死人的樱树开花最早,粉红色一摞摞很重地积垂下来,春天之下,鬼魂压得越来越矮,直到完全失去站立空间,扁平的脸,方带着那种悲伤神情,彻底消失不见。
2
鬼魂消失那天,我由偏院调去了即将结亲的小姐房中。
这样的好差事照理轮也轮不到我,而大概新婚准备人手太紧缺,而我在偏院里又是太不受喜欢的那一个。
「她无才无德,而且怨天尤人。」她们评价我。
我对她们出色的观察能力很惊讶,怨天尤人我是承认的,我时常对周围一切感觉愤怒。而无才无德是可以解释的,除去缺乏下人生存所需的必备品德,方沦落至此的头月里我连语言也驾驭困难,几乎不能开口,只好装作忽染喉疾,依靠手势与福至心灵与人交流。
好在作为丫鬟的我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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