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七年五月初五,端阳节的艾草香尚未散尽,陈砚秋已站在大相国寺藏经阁的暗室中。铜雀砚的碎片铺在青砖上,拼出一幅残缺的星图。昨夜从岭南带回的半块鼻骨,此刻正躺在砚台中央,骨片上的碱草灰字迹已褪成暗红。
"景佑三年春闱……"赵明烛展开一卷泛黄的《礼部韵略》,书页夹缝中黏着几缕干涸的血丝,"当年的主考官是晏殊。"
窗外骤雨初歇,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正照在案几上那叠鱼鳞装册页。陈砚秋指尖发颤——这是他从地宫蜡尸手中夺回的《景佑科场录》,每页都被拆散重裱,原该记载状元姓名处糊着层薄如蝉翼的桑皮纸。
许慎柔的银针挑起桑皮纸一角。针尖刚触到纸面,便渗出墨绿色的汁液,散发出岭南醒神丸特有的古柯叶腥气。
"是韩氏的药墨。"她将银针凑近烛火,针尖腾起一缕青烟,烟雾中浮现出"林氏"二字,"他们用药物腐蚀了原榜。"
陆鸿渐突然按住茶刀。藏经阁的木梯传来细微的吱呀声,像是有人刻意放轻了脚步。陈砚秋迅速将铜雀砚碎片扫入袖中,指尖却触到一片温热的异物——砚台底部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带血的银针。
"别动。"赵明烛的朱砂笔在《礼部韵略》上疾书,墨迹竟透过纸背,在地上映出七个模糊的人影。最前方的人影手持水火棍,脖颈处有明显的蜂蜡修补痕迹。
木梯上的脚步声停了。
一阵带着龙脑香气的风突然卷过经阁,案上的鱼鳞装册页哗啦啦自行翻动。每翻一页,就有几片桑皮纸剥落,露出底下被药墨遮盖的朱批。陈砚秋的瞳孔骤然收缩——在"景佑三年甲科第一"的位置,赫然写着"闽县林氏子"!
"你父亲当年亲手缝上的名字……"赵明烛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是林氏族人。"
铜雀砚突然在陈砚秋袖中发烫。七块碎片自行飞出,在空中拼成完整的砚台形状。黑水从断面涌出,流到鱼鳞装册页上,将残留的药墨尽数吞噬。被腐蚀的原榜文字渐渐清晰,露出更多被篡改的痕迹——
不仅状元易主,当年甲科前三十名中,竟有十七个寒门举子的名字被桑皮纸覆盖。最骇人的是榜末那行小字:"林氏子悬胆鼻相,当黜。"墨迹边缘晕开血渍,形成个诡异的交子水印图案。
"咔嚓。"
藏经阁的窗棂突然断裂。十二枚银针破空而来,每根针尾都拴着冰蓝丝带。赵明烛的虹膜泛起金红色,朱砂笔在空中划出北斗轨迹,七根银针应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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